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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坦德派的报刊一有机会就把他军事上的失败归因于他晚上的荒唐行为。在许多旨在贬低他光荣的谎言中,当时在圣菲曾传播的是一八一九年八月七日早上七点指挥博亚卡战役、从而奠定独立基础的不是他,而是桑坦德将军,因为他当时正在顿哈与总督社会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玩得高兴。
不管怎样,提到他晚上的放荡、败坏他名誉的不仅是桑坦德派的报刊。早在胜利之前,就有人说独立战争期间至少有三次战役败在他手里,因为当时他不在应该在场的地点,而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他另一次访问蒙博克斯时,有一队年龄不一、肤色各异的女人招摇过市,在街上留下一股刺鼻的香水气味。她们侧身骑在马上,打着印花缎子的阳伞,穿着本城从未见过的华丽的绸衣。人们纷纷猜测说,这些女人是打前站的将军的姘头。这当然像别的猜测一样是无稽之谈,但谁都不反驳,因为将军的战地后宫是人们茶余酒后的话题之一,他去世后还有许多人津津乐道。
这种歪曲报道的手法并不新奇。将军本人在反西班牙的战争中就用过,当时他吩咐在报纸上刊登一些假消息迷惑西班牙的司令官。共和国成立之后,将军指责桑坦德利用他控制的报刊干尽坏事,桑坦德以巧妙的讽刺来回答:
“我们有一个好老师,阁下。”
“一个坏老师,”将军反驳说,“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们编造消息的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对人们议论他的话,不论是真是假,都十分敏感,对造谣中伤一直耿耿于怀,临死的时候还力图要澄清。但他在避免授人以柄方面却很不注意。也是在上次路过蒙博克斯的时候,他为了一个女人把光荣豁了出去。
那个女人名叫何塞法·萨格拉里奥,是个贵族出身的蒙博克斯人,她穿着方济各会修士的带头罩的长袍,凭何塞·帕拉西奥斯告诉她的口令“上帝之乡”混过了七道岗哨。她浑身皮肤白皙得像是隐隐发光,在黑暗里也可以看到她的胴体。那天晚上,她不寻常的装饰压倒了她本身非凡的美丽,因为她前胸和后背缚着当地金银匠精心制作的一副黄金甲胄。当将军想抱她上吊床时,由于黄金分量太重几乎抱不动。一夜恣肆放纵之后,天亮时她觉得时间快得可怕,请求他让她再待一晚。
那要冒极大的风险,因为据将军密探的情报,桑坦德已经布置好一个阴谋意图剥夺将军的权力,分裂哥伦比亚。但那女人还是留了下来,不是一夜,而是十夜,两人玩得非常快活,觉得地老天荒再没有像他们这样真正相爱的了。
她把黄金留给了将军。“当作你的战争的花费吧。”她说。将军顾虑这笔财富是床上得来的,不太光彩,没有变卖,交给了一个朋友保存。后来就忘了那个女人。他最后一次到蒙博克斯,吃番石榴闹肚子之后,吩咐打开箱子清点财产时,才回想起她的名字和日期。
何塞法·萨格拉里奥的黄金甲胄制作精美绝伦,总重三十磅,简直是稀世珍品。此外还有一个箱子,内装二十三把叉、二十四把刀、二十四把大匙、二十三把小匙,几把夹糖块的小钳子,全部是金子打的,另外还有贵重的器具,曾在不同场合下留给别人保管,结果自己也忘了。将军的财产混乱得难以置信,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会有新的发现,到头来谁也不感到吃惊。他吩咐把那些黄金餐具收在行李里,装有黄金甲胄的箱子归还它的女主人。但是圣彼得使徒修道院院长告诉他,何塞法·萨格拉里奥由于合谋危害国家安全已被流放到意大利。
“肯定是桑坦德那浑蛋干的。”将军吃惊地说。
“不,将军,”神甫说,“是您自己放逐的,由于二八年的争吵。您不清楚被放逐的人中间有她。”
将军便吩咐在搞清情况之前,把那个甲胄箱仍旧留在原来的地方,不再过问流放的事。因为据他对何塞·帕拉西奥斯说,只要他一离开卡塔赫纳海岸,何塞法·萨格拉里奥肯定会随着他被放逐的敌人一起回来。
“卡桑德罗多半已在收拾行李了。”他说。
事实上,许多被放逐的人一听说将军准备去欧洲,纷纷开始回国。但是桑坦德将军考虑问题十分慎重,下的决心令人捉摸不透,是最后回国的人之一。将军辞职的消息使他处于戒备状态,然而他没有回国的表示,也不急于结束他的考察旅行,上一年十月,他到达汉堡之后就如饥似渴地开始在欧洲国家调查研究。一八三一年三月二日,他在意大利佛罗伦萨,从《商业日报》上看到将军去世的消息。但六个月之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准备回国,那时候新政府已经恢复了他的军衔和荣誉,议会在他缺席的情况下选他出任共和国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