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春天(第11/20页)

根据我在厨房中的经验,我知道如果让人们尝一尝我们的食物,它们的美味就可以吸引人们购买了。如果你吃了我们牧场饲养的猪的猪排,你不可能再想回头去吃工厂饲养的猪肉。我们的鸡蛋也是一样,鲜亮的橙黄色蛋黄在平底锅里十分引人注目。但是其他东西就很难推销了。我们食草的肉牛虽然味道更好,但是与美国人习惯用玉米催肥的肉牛相比,肉质更硬一些。我们试着把一扇牛肉放在冷藏室里三个、四个甚至五个星期,然后再进行切割。这样牛肉会有一种黄油般的质地,但是味道也十分强烈。我很喜欢吃,但是有些人会觉得难以下咽。另外,出于无论是道德还是经济方面的原因,我们谈论的是整个动物,我们需要利用每一个部分,从舌头到生殖器官。我们是在要求人们吃他们不认识并且不知道如何烹饪的东西。我们通过分发样品发现,我深爱的营养丰富、香甜可口的泽西牛奶,跟很多人已经适应的商店里买到的牛奶有着天壤之别,尤其是如果他们习惯于喝低脂奶或者脱脂奶。还有,消费者在商店中购买的东西品质较为稳定,而这一点是我们无法做到的。我们真的能够期待人们如此彻底地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并为此付出大把的银子吗?

幸好有马克在,毕竟他仅仅运用自己信念的力量,就说服我放弃熟悉的一切,追随着他来到农场。他相信我们创建的农场,就像他相信我们的感情一样,而他相信某种东西的时候,这种信念有传染性,感染力强,这也是所有优秀推销员的天赋。在宾夕法尼亚的农场中,他已经形成了我们现在称作的“毒贩推销法”,就是说免费赠送很多东西,让人们尝一尝,什么都可以尝一尝,知道味道有多么好,他们就会上钩,回来购买我们的食物。种植季节开始的时候,他会站在镇上的十字路口,带着装满食物的箱子,将莴苣塞到过往的车辆中。

我们的时机赶得很好。我们在爱瑟镇宣传时,正掀起一股乡土主义的浪潮,像“食物流域”(2)这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主厨和美食作家都在关注小规模的农场生产出来的优质食物。有机的观念已经渗透到主流当中,即使是在穷乡僻壤也不例外。我们一一回答了人们的问题,他们想要知道自己吃的食物从哪里来,希望这些食物不含荷尔蒙和抗生素,他们可以亲眼见到食物的来源。我们社区的另外一部分人,也就是上了年纪的真正的当地居民,不太关心这些时髦的词汇,他们已经非常熟悉农场生产的当地食物的味道了,因为他们从小就是吃着这样的食物长大的,对此充满怀念。

我们这个小镇的居民为我们提供了巨大的支持,正是他们才让我们的想法变成现实。我觉得他们一直在关注我们,从秋天到冬天,来看看我们是不是认真的。他们一直非常友好,不过是在保留着自己的意见。那年春天,他们看见我们努力干活儿、辛勤劳作,就知道我们并不是在闹着玩儿。他们将自己视为弱者,远离世界上繁忙强大的地方,他们是如此渺小,通常是被遗忘的那一群。当我们成为他们的一分子之后,他们似乎觉得有责任支持我们,弱者应该支持弱者。有些成为会员,其他人通过不同的方式帮助我们,提供工具,提出建议,或者帮我们干几个小时的杂活儿。有些人成为常客。利兹·威尔森在周五过来,帮我们清洗牛奶罐,为我们做午饭。我们的邻居约翰和凯瑟琳每周过来一次,帮我们清理谷仓,运干草捆,或者做我们急着完成的任何繁重的工作。托马斯·拉方丹在我们进度落后的时候帮我们屠宰,尽管他自己的冷藏室装满了有待切割的动物尸体。欧文斯一家在有家畜生病或受伤的时候过来帮忙。唐·霍林斯沃思是去年秋天圣公会聚餐上欢迎我们的白发老人之一,他是木工大师,经常将我们坏掉的木头工具带回他的车间,带回来的时候完好如初,甚至比原来还要好。谢恩·夏普也经常过来,独自一人或者跟卢克一起,指导我们解决机械车间里困扰我们的问题。一切都安装完毕、平稳运行之后,他要求的所有回报,不过是一瓶啤酒和一起喝酒的人。

拉尔斯买下了前两个股份。他住在我们南边四小时车程的地方,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同情股,他投入这么多钱,也不会过来拿太多东西。然后芭芭拉·昆兹敲开了我们的门。她在离我们几英里远的农场里务农十六年,但后来连续几年大旱,井干涸了,她不得不卖掉农场,搬到镇上。她务农的经验十分丰富,因此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们这项事业能否成功,但她还是坐下来,给我们写了一张支票。土地解冻的时候我们有了七个会员,去存钱时,银行账户上的数字也不像以前听起来那么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