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一提的物件们(第6/18页)
我买了好几瓶带回来喝。虽然不甜,却有醇厚的味道,真是滋味无穷,沁人心脾。
小刀
看了片山健画的《少年和小刀》。画面上,蓝灰和橙色黄昏的背景里,一个少年手拿小刀站着。看到这幅画,想起山下明生的小说《海鸥之家》的开头:磨小刀很疼,不小心手一滑,就会切到手指——比主人公稍稍年长的少年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磨小刀。
少年和小刀。小刀作为一种无法逃避的东西,代表着少年心中对“男人”的憧憬和包含自尊的自我意识,被清晰地描绘出来。
我没当过“少年”,在故事中碰到这种场面,会怦然心动。
有过这么一件事。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班主任愤愤地说现在的孩子都不会用小刀削铅笔了,留作业让我们回家把铅笔用小刀削好。父亲听了很气愤,给我削了一支铅笔做示范,说,没必要这么做。问理由,回答说现在有卷笔刀了,你跟老师也这样说吧。我说,但是会用小刀很酷啊。父亲断然否定,你用就不酷了。这么一说,我也释然了。
之后过了很久,和一个男生恋爱的时候,他随身带着一把折叠小刀。我们总在户外待着,小刀派上了大用场。他用小刀给我削桃子,切酸橙给我做奎宁水。
我看着用小刀的男人,怦然心动。
在我眼里,他像是会魔法一样,什么都会。真是太棒了。
就算父亲在地下感叹他的教育有误,也为时已晚了。
蛋糕
蛋糕,这个词有实物之外的什么。我喜欢这“之外的什么”。
人们从蛋糕这个词里看到的东西,大概比实物要特别得多。若不是这样,就无法解释有人对你说“有蛋糕哟”“一起吃蛋糕吧”时那种暗涌的喜悦。不知道是什么蛋糕就高兴,真奇怪。
蛋糕本来就多种多样,拿裱花蛋糕来说,不同店里的糕点有天壤之别。把这些一概当作“好东西”“喜欢的东西”,非常一厢情愿、不负责任。
即使喜欢蛋糕,也应该会附带各种说明:喜欢那家店的那种蛋糕,不喜欢哪家的哪种,讨厌生奶油,不喜欢洋酒味的,喜欢奶油点心,但不喜欢布丁,等等。
然而,基本上谁也不会问这些,也不想知道。
就我个人来说,我坚定地喜欢蛋糕,在这么说的瞬间,听者即使联想到浇上木莓酱的巧克力蛋糕(我不喜欢)或是有明胶味的软乳酪饼(见了想逃开),我也没意见。有了这种思想准备,人们才能说自己喜欢蛋糕。
蛋糕这个词会唤起小小的甜蜜的幸福。重要的是这种感觉,和具体是哪种蛋糕毫无关系。
你喜欢什么?毫不犹豫地回答,蛋糕。我想在这份单纯里活着。
垫板
垫板是我的必需品之一,一直如此,所以也没多想。最近注意到没有几个成人在使用垫板。
小时候大家都在用,它和铅笔、橡皮一样是必需品。大家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用的呢?
在笔记本上写字时,不用垫板让我觉得不舒服。已经不是小孩,自动铅笔不会在纸上戳出洞来,但还是不踏实,担心用力写会在下一页留下印迹。如果大家是在克服这种担心的过程中长大的,我大概是错过了什么吧。
写稿子的时候也用垫板,却不是拿来垫。我不会用打字机,而是原始地在稿纸上填字,这时握铅笔的右手小指不断挪动,手和稿纸弄脏了令人生厌,就把垫板贴在右手下面。每写一行,把垫板从右往左挪一下。
在旅途中写稿子的时候,也要带上垫板。
大家普遍认为只有孩子才用垫板,垫板几乎没有好的设计。人们或许认为设计无所谓,而我一直放在眼前使用,很在意色调和图案。我当然希望垫板足够硬,可很多都是软塌塌的氯化树脂做的。
垫板的大小没什么选择也令人遗憾。在人前往备忘本上写约定,备忘本小而垫板大,真难看。
没准文具公司的人读了这篇文章,会生产成人用的垫板。我这么想着,写下了小小的不满。
卸妆油
化妆品中,我最喜欢卸妆油,可以说是热爱。
最近的化妆品都“防水”“防汗”“牢牢吸附在肌肤上”,让人觉得透不过气。皮肤上附着什么让我腻烦,讨厌袜子、项链、皮表带手表。
既如此,不化妆就好了。但化妆与其说是虚荣,更是让自己精神安定。
首要的是,要是不化妆,就不能用卸妆油了。没有卸妆油的人生很无聊。
卸妆油也有各种各样,乳霜状的,乳液状的,清爽的水状的,泡沫状的,啫喱状的,油状的,膏状的,还有用水在手掌里融化的粉状,真是有趣。颜色气味也各式各样,令人愉快。
我中意的是西柚味的乳霜状和杏子味的啫喱状卸妆油,喜欢那挤在指尖时充盈的感触和清洁的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