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南海诸岛纪行(第6/12页)
已经10点钟了,当本奇特从摇摇晃晃的桅杆顶上往下爬的时候,大伙全都大吃一惊。我们清楚地听到黑黝黝的海面上有人在说话,这次跟先前一样,仍然说的是波利尼西亚语。我们大声向夜空呼喊。他们也大声作答,这其中竟有克那特的声音!真令人喜出望外,疲惫的感觉一扫而光,顿时阴霾开霁,漂离了昂加陶又如何?海上尚有别的岛屿。只要我们六个人能再度重逢,且让这九根酷爱航海的轻木树干爱往哪儿漂就往哪儿漂吧!
黑暗之中出现三只带托桨叉的独木舟从浪冠上浮出,克那特率先跳上令人难舍难分的“康铁基”号,随之而来的是六位棕色皮肤的人。来不及解释了,必须立即给当地人馈赠礼物,使他们登上风云莫测的归途。看不见火光、陆地,黑夜之中星光依稀难辨,他们必须顶着风浪操舵寻路,直到看见火光为止。我们赠给他们大量食品、香烟和其他物品以示感谢,他们每个人告别时都紧紧握住我们的手。
显然他们非常担心我们的安危。这些人往西指了指,表示我们正在驶向危险的暗礁,头人眼里噙着泪水,轻吻我的脸颊,感谢上帝,幸好我长满了络腮胡子。然后他们坐独木舟去了,于是木筏上又只剩下我们孤零零的六个人了。
我们任由木筏自行漂流,大家都要克那特讲述一下他的遭遇。
克那特的奇遇
克那特信心十足地带着头人向岸上划去。土人们自己操桨划向礁的缺口,此时克那特突然看到“康铁基”号召他回来的信号。他打着手势让划桨的人回来,可土人并不听他指挥。后来克那特自个儿夺取桨被土人推开了。四周礁岸上水声如潮,动武是不可取的。来到入口处他从缺口上一跃而过,继续驶向内湖,最后正好被浪涌到一块坚固的珊瑚岩上,一群本地人抓着橡皮艇拉他到岸上很远的地方,克那特独自一人站在椰树下,四周围了一大群土人不停地说着大堆难懂的话。裸露着棕色大腿的男女老少包围着他,用手抚摸他身上的衬衣和裤子的质地,这些人身着破旧的欧式衣服,但岛上没有白种人。
克那特拉住几个最机灵的人,打手势告诉他们,请他们同他一起坐橡皮艇走。此刻一个高大魁梧的胖子缓步起来,克那特猜测他一定是族长,因为他头戴一顶旧军帽,说话声音洪亮威严,众人都给他让道。克那特操着挪威话和英语解释说他需要人手帮忙,并且必须要在其余的人漂起前赶回到木筏上去,这位族长笑容可掬,却听不懂他说的半个字。这些闹闹嚷嚷的人不顾克那特的一再反对,推推搡搡地把他拉进了村里。土人们宰杀猪狗,还有很多手捧着鲜果的漂亮姑娘款待他。显然土人们想令克那特在那儿过得尽可能舒服,可克那特却无动于衷,他一心想着向西漂去的木筏。土人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希望我们能留在此地,他们算计着白人船上大量的稀有物品。假如能留住克那特,那么我们其余的人和那只莫名其妙的怪船必定会驶进来。无论什么船都不会把一个白人单独留在类似昂加陶那样的偏僻岛上。
又经历了一番稀奇的事情之后,克那特终于脱了身,他赶紧来到下面的橡皮艇那儿,小艇周遭围了一群男男女女,他们正在好奇地打量它。他的万国语言总算把情况说清楚了,他们明白了他必须且急需在夜里赶回外面原来的船上去,那个船有急事必须马上起航。
可是当地人又耍了个花招,他们打手势告诉他说,我们其余的人正在岛的岬角处上岸。一时间克那特没辙了,这时海岸那边传来高声说话的声音,妇女和孩子正在给摇曳的篝火添柴。三只独木舟回来了,舟上的人带给克那特一张字条。他陷入困境之中。字条上命令指示他不准独个划船出海,而当地人又拒绝带他去。
接下来在当地人中间爆发了一场高声嘈杂的争论。那些在海上见过木筏的人很明白,用留下克那特来逼迫其余人上岸根本不可能。最后克那特用万国语软硬兼施,总算让三只独木舟上的人答应了陪他出海追赶“康铁基”号。他们在热带的夜色中向外海进发,后面拖着随波起伏的橡皮艇,当地人一动不动站在即将熄灭的篝火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金发碧眼的朋友离开,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海涛托起独木舟的时候,克那特和土人们就看到远方海灯语的微光。两侧装着尖头浮板的狭长波利尼西亚独木舟,就像尖刀利刃般地划破水面往前冲去,可是克那特在踏上“康铁基”号粗大的圆木之前,始终有度日如年之感。
“在岸上玩得过瘾吧?”托斯坦心痒难耐地问道。
“哦,你真该去瞧瞧那些身穿草裙的姑娘们的舞姿!”克那特故意逗他。